□ 记者 谢书韵 文/图
1887年,暑夜城东,大雨时行,背着包袱的少年问住家讨一碗水。抬首,有雀鸟飞过花墙。2019年,一个多风多雨的夏夜,女孩经过横山桥老街,在街口的杂货店买了一瓶饮料。于灯火微明的巷口站定,她看到屋檐上一只小山雀啁哳跳跃。在这一瞬间,周遭的时空如海潮般向后退去:新造的水泥桥原地拆解,重组为石拱形的老横山桥;沿街的现代房屋变回老屋,现存老屋也恢复崭新,灯火渐次点亮,人声由远及近……
清末民初,老街盛极一时。从东向西的横山桥街镇人称“壁虎街”,街东石拱形的老横山桥是壁虎头,略偏向西南的西外街是壁虎尾,壁虎的四脚则是包家弄、章家大院、北巷和南巷。从清晨到夜晚,这里都呈现出繁华闹市的熙攘之态,足有108家商行、店铺和摊点。菜市场、打铁行、竹木行、粮油行等不一而足,还聚集着水产、南北货、糖烟酒、百货、饮食、药铺,以及刻字画像、做糕点、补鞋、编“横山篮”等丰富业态。街东横山桥下,河畔码头百艇接樯、穿梭如织,这里曾是方圆百里的第一大物资集散地、常州东门外名噪一时的横山桥集市大镇。时光荏苒,横山桥镇依旧热闹兴盛,但老街的繁华往事,却已尽付与流水。
今天的横山桥老街,尽管像所有未曾开发的老街一样,有几分破败,也有几分寂寞。但踏足此地,第一时间嗅到“故事”的气息。家家户户门口都还挂着之前摄影展留下的红灯笼,虽已褪色,但依然在风中摇曳。行走在黄麻石与青石板铺就的狭窄街面,斑驳的白墙,破损的屋瓦,已关闭的老饭店招牌字迹仍清晰如新,小窗内的旧院早已无人在此梳妆,但落花也成冢、翠鸟仍徘徊。匆匆一瞥到支巷内的小楼,门前花木扶疏。有人生起了煤炉,青烟袅袅,笑声渐悄。
本地书法家刘红玉在老街长大,再回到这里,她说“童年像长了脚,一下子从记忆深处爬了出来”;戴红霞则将一生都没离开过的老屋内部加以改造,外部依旧保留原貌,她说还要住下去,很多很多年;老街摄影师方嘉度在街东头开了三四十年照相馆,一生记录老街历史……老街上的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,这故事感向外延伸又遗世独立。回首,横山依旧在,几度夕阳红。
从岁月深处的戚墅堰老街,到苔痕斑斑的余巷,再到烟火尘嚣的塘桥,最后是幽远灵动的横山桥老街,经开区的老街故迹还有很多。岁月的缝隙终会合上,时光会将一切都抛在后面;但每每看到老街上坚守的最后一批手艺人,看到在街面支起桌子吃晚饭的一家子,依旧会被深深触动。台风离境,明月渐圆,老街是颠沛流离的一生之后,愿意停靠的地方。只要有一人仍想回到老街,老街就永远存在。
横山桥老街:愿逐月华与君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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